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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粵劇文化

林康浵 撰


香港粵劇文化的興衰


在1920年代之前,粵劇是以「提綱戲」的形式呈現觀眾眼前,由開戲師爺構思橋段,並由老倌在戲台上「爆肚」即興演出。當時,胸無點墨的空心老倌須要師爺躲在佈景或道具後提示台詞。到後期班本戲的年代,《胡不歸》、《念奴嬌》等劇目風靡一時,形式與早期的提綱戲截然不同,不但有完整的劇本,跟有更嚴格的故事結構和路線。


《香花山大賀壽》提綱劇本(岳清,2019)


到了1950及1960年代,香港粵劇產業發展迅速,我們在香港常見的粵劇劇目大多是產自這年代以後。當時比較成熟的新艷陽劇團、麗聲劇團、仙鳳鳴劇團等與著名劇作家唐滌生先生合作,在十年間推出大量膾炙人口的劇目,包括《牡丹亭驚夢》、《紫釵記》及《再世紅梅記》,令粵劇在香港再次興起。


然而,在20年間寫了446個劇本的開戲師爺唐滌生先生去世後,數名老倌因此宣布引退,以致粵劇產業在1960年代至1970年代經歷了一段低潮期。隨後大龍鳳劇團開山《鳳閣恩仇未了情》,任、白(任劍輝、白雪仙)徒弟——雛鳳鳴劇團亦隨之崛起,促進粵劇在1970年代末重新興起。


(紫釵記》(1977),主演:龍劍笙、梅雪詩、梁醒波、靚次伯)


至1995年,除了讓供求機制讓市場自由發展外,香港政府亦成立藝術發展局,透過不同資助和政策推動粵劇文化、保留本土特色。對於業界,藝術發展局資助小型戲曲藝團,讓市場保持多樣性;對於學生,則開展「學校戲曲教育計劃」,培養年青一代對粵劇藝術的興趣和欣賞能力;對於公眾,則在西九文化區發展戲曲中心(2019年開幕),為粵劇演出提供場地之餘,亦透過舉辦工作坊、導賞團等教育公眾,例如近來的戲曲中心導賞團、紙摺舞獅獅頭工作坊、「絃歌不絕──戰火浮生」講座音樂會等不同活動,讓公眾一起感受戲曲文化之美。


行內人表示,現存的開戲師爺約有二十人。當代的師爺如香港藝術發展局的藝術顧問——葉紹德先生、粵語流行樂界第一代詞人——蘇翁先生等相繼去世,縱然有李居明、胡國賢等人繼續創作,但劇作家始終青黃不接,讓粵劇產業欠缺創造力和可持續性,難以如以往盛行。


此外,我們亦可由場地的變換看到行業的興衰。20世紀初興建的太平戲院、利舞臺戲院都因營商環境改變,被拆卸及改建——當年這些戲院專為粵劇及電影而設,觀眾座位人數以千位計算,是普羅大眾閒時落腳之地,可見當年盛行之況。現存的粵劇表演場地,則多次面臨結業,後來得各方支持及爭取,才得以保留,例如於1972年開幕的香港粵劇殿堂——新光戲院,業主曾多次希望收回物業,後來經過多方斡旋,才於結業前兩日成功延續合約4年;而於1930年建成的油麻地戲院本在於1998年面臨結業,但後來重新翻新成為傳統曲藝表演中心,成為香港八和會館場地夥伴,繼續她的使命。



「文化搭台,經貿唱戲」,除了固定的表演場地,隨建隨拆的戲棚亦是喜慶節日、粵劇表演的老地方。最蓬勃時曾有逾十間棚廠專營搭建戲棚,後來因為經濟轉型及城市發展,加上入行的新血少,令戲棚工藝在香港漸趨式微,現時專門搭建神功戲棚的棚廠只餘兩間,熟練的搭棚師傅也只剩不足40人。時移世易,由此亦可見另一產業的式微,讓人唏噓。


過去粵劇興盛的光景無法重現?

對比於過往伶人刻苦的生涯,現代的粵劇反而成為學生排遣課業壓力、釋放自己異彩的興趣之一,以輕鬆、業餘的形式遊走於學生中。


偶有機會看到小學生排練粵劇,看到即使是教導小學生,老師也抱著嚴肅的態度,也許是那份對傳統技藝的敬重,老師不容他們馬虎、兒戲。小小的身軀跟隨老師走俏步、踏七星,這些不只是表演技巧的一種,更是在舞台上表現角色性格、語氣、情緒的方法。他們無需「十年功」,也可以享受在舞台的時光,也許在台上的風采已足以慰藉排練時的疲倦,看見他們滿足的神情,反而讓人看見粵劇傳承的曙光。


(「踏入粵藝小舞台」粵劇培訓計劃,2015)


有人說,年輕一代必定認為粵劇「老套」,其實未然。


若果看過小孩觀賞粵劇時讚嘆的表情,會發現——在他們眼中,看到的不是時代的痕跡,而是單純地以美學角度出發,欣賞這門藝術。相對於刻苦地準備「台下十年功」,現時讓小孩抹上妝容、穿上大劇服——登上大台重現劇目,也無不是一個好開始。



如果無法重現粵劇行業興盛的風光,至少盡力讓下一代接觸和理解這種昔日文化,使粵劇藝術仍能以不同面貌遊走於這時代以及未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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