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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活變通的藝術——紙紮

張禧彤、張嘉柏 撰


紙扎師傅夏中建先生


紮作技藝是指以紙為主的簡單材料製作作品的傳統手藝,一般紙紮師傅用竹蔑紮出外殼後,再剪裁色紙、紗紙、絹布等,糊在竹蔑上,拼出作品外觀。人們會透過燃燒紙紮製品為身在陰間的先人寄送生活用品,或是為神明送上祭品;節日慶典用紙紮製品則包括中秋節燈籠、長洲太平清醮的紙紮神像等。

紮作技藝於2007年被列入「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」,2017年更升格為「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」。

香港現時的紙扎師傅不多,夏中建師傅是其中之一。天寶樓扎作位於西營盤,由夏師傅在80年代創立,當時因為傳統忌諱,便選擇在暗處的橫街買下舖位。走進橫巷,先見一座紙扎花燈,再來是束束竹蔑高掛房簷。拉開貼上「天寶樓扎作」字樣的趟門,走進店內,便是夏師傅製作紙扎的地點了。



天寶樓門前


紙扎工場呈長方形,閣樓放着紙扎品,地下一層堆滿紙箱,工場深處放着製作中的紙扎金銀庫,近入口處的桌上則放着色紙。夏師傅說,臨近十一月的觀音誕,他們正在製作觀音衣。



店內師傅正在製作金銀庫


入行的經歷


夏中建師傅的家族從事舞獅事業,在行內享負盛名。其武館每年報廢近三十個獅頭。八十年代,每個獅頭價值五千多元,每年要花費十多萬添置獅頭,足以購入一個單位。為了減少支出,武館會好好保養獅頭。「興趣來時擋不住」,夏師傅就是在修理的過程中產生興趣,並開始拜師學藝。但由於夏家的獅頭生意為紙札行業帶來可觀的收入,不少紙紮師傅擔心收夏師傅為徒會少了夏家的生意而拒絕。在夏師傅的努力下,終覓得願意傳授紙紮技術的師傅。

紙紮蘊含的學問


對夏師傅而言,紙紮不只是一門生意,更是藝術,背後蘊含了他的不少學問及心血。「紙紮是藝術,有靈感時,問題隨即就能解決; 若是沒有靈感,怎樣都造不出來。」夏師傅去年忽發其想,把太空的概念放進紙紮,製成九大行星、太空廊、火箭的燈飾放置公園。過程十分繁複,要先畫鉛筆稿,交由大學團隊製成砌圖,上顏色,逐個部件分開製作,再裝上電燈⋯⋯ 完成製作後還要經歷冗長的程序才能在公園內擺放,包括購買保險、結構工程師監察燈飾能否穩固地放置、電燈工程師確保電燈安裝妥當,若物件太大還要租借大型吊機及高空梯。


2017年載入健力士世界紀錄全世界最大型的吊掛花燈,其中一部分現置於天寶樓門外

靈活變通的傳統行業


天寶樓座落於西營盤,附近有不少具文化價值的店舖,例如蒸籠店及米店,有旅行社因而開辦了西營盤的深度遊旅行團。夏師傅在疫情前幾乎每隔兩天就會接待這些旅行團,向外國遊客介紹紙紮。「外國人會感到好奇,為何紮到五六層樓高都不會塌下來,為何能夠由平面的紙紮成立體的物件⋯⋯」夏師傅總是耐心地一一解答那些問題,「外國人比起香港人對紮作更有興趣,但無論有沒有人看,我都是始終如一地製作。」


掛在店內的紙扎


不少人對紮作都有沉悶、傳統等既定的印象,但夏師傅卻作出新的嘗試,把紙紮帶進日常生活。他在中秋節時會開班教授行外人造燈籠,亦會指導大學生、公司職員及在囚人士,希望能讓更多人認識紮作。「他們全部都像白紙一樣,手抖腳震,但我照樣會教。」他坦言開班教行外人既辛苦,又賺不了錢,「有時甚至要貼錢」,但夏師傅仍不遺餘力地推動紮作手藝,盼能有更多人能欣賞紙紮藝術。

傳統工藝的保育工作


夏師傅認為要了解紙紮需要豐富的經驗及知識,政府官員難以行外人角度跟進,「希望政府能有持續的資金資助,但紙紮好有彈性亦難掌握,如果以他們的思維跟進不可行。」他慨嘆政府不懂得保育此行業,即使託師傅幫忙做紙紮,在展出後就會丟掉。相比起日本,香港的保育工作明顯落後,「日本在秋祭時會製作紙紮,之後會保存在展館內,或許香港地方小,政府不會保管。」

他認為日本及香港對紙紮的態度亦有所不同,「日本師傅受人尊重,認可紙紮為藝術,但香港不會這麼認可我們。我們光做燈飾無法維持生計,只可以長期做先人祭品,才能支撐店舖開支。」夏師傅認為若要打破此局面,政府應該把他們塑造成導師角色,「若能讓我們多到學校推廣,教育,讓年輕人接觸此工藝,令師傅足以維生,那就最好。」

紙紮行業逐漸式微,行內師傅不足十個,但夏師傅堅信紙紮不會被淘汰,「有道教就有紙紮,世界各地很多人信道教。有人做,有人買,自然不會式微。」



受訪中的夏師傅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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